时幼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很确定,真正的玄霁王绝对不会说这种话。她脑子飞速旋转,试图分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。
但她不该分析,她应该跑。
时幼的理智让她跑,可身体却被按着,猝不及防地跌坐在玄霁王身侧。
玄霁王盯着她在自己身侧的模样,似乎颇为满意,五指一松,搭在了她腰侧。
温热的掌心,贴着她光滑的衣料。他指节弯着,是随意搭着,实则不着痕迹地收紧了些,仿佛生怕她突然後退。
太近了。
近到时幼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,近到她能察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香,被屋内微暖的空气晕染开,混杂着某种从未出现过的湿润气息。
玄霁王垂着眼睫,声音低低的,隐隐透着些微的委屈:
“时幼,是本王对你不够好麽?”
时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。她直觉性地想往後挪,却被他手上的力道拦住,退无可退。
不对劲。
这句话,不像是他会问出口的。
可他就这麽问了出来。
时幼被困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,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,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她索性顺着他的话,语调诚恳,总结事实:“你对我,真的很好。没有你,我早就死了。你救了我,助我变强,给了我很多我从未奢求能拥有的东西。”
话语真挚,没有一丝犹豫,像是在向一个值得敬仰的恩人诉说感激。
然而,玄霁王听着,却不太满意。
他眼眸微敛,拇指缓缓摩挲着她腰侧的衣料,似在思索着什麽。过了一瞬,他又倾身靠近,像是压抑了许久才终于开口:
“既然你承认,本王待你够好,为何那日,你说承天榜比试结束,便要离开?”
“本王不是说过,你可以一直住在鬼极殿麽?”
说完,玄霁王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安静地看着她,眉眼沉沉,似在等一个答案。
时幼目光落在他微敛的眉目间。
她甚至能清晰看到,他眼底那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,像是压抑太久的某种东西,在这方幻境之中,被剥去了所有僞装,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。
这一瞬,时幼确认了,这个心魇,确实继承了原主的记忆。
不仅继承了,还记得极为清楚。
她记得,那是她与玄霁王第一次喝酒时说的话。当时她说,待承天榜比试一结束,她便会离开,去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。而玄霁王并未多言,只是安静的喝酒,一杯接着一杯,看起来,似是不大高兴。
可如今,这心魇竟旧事重提,甚至连玄霁王的语气,都与那日一模一样,连那点淡淡的不悦都没藏住。
时幼心里,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这问题……要怎麽回答?
她总觉得,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,而是他用来掩盖什麽的幌子。或者更确切地说,他想问的,或许远比他说出口的,要复杂得多。
因此无论她怎麽答,似乎都无法拿出他想要的答案。
想到这,时幼她干脆闭了嘴,等着看玄霁王还想说什麽。
果然,玄霁王没有等她开口,又低低重复了一遍:
“你是觉得本王对你不够好麽。”
时幼迟疑了一瞬,答: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是觉得本王不够好。”
“不是。”
玄霁王静静地看了她片刻,仿佛要从她的神色里找出什麽。很快,他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方才更低哑了一分:
“那你为何,还不肯对本王动情?”
“对本王动情,很难吗?”
“为何不能对本王动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