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息。
喉间的灼烧感越发强烈,意识开始模糊,每一寸肌肉都在战栗。
三息。
无归刀柄,噬魂脊的那只眼缓慢睁开,冷光一寸寸侵蚀黑暗。
桑砚辞瞪大眼睛,他能感觉到,有什麽东西在降临。
他刚要後退——
砰!
无归刀炸裂开一圈气浪,几缕猩红的细丝自刀锋间疯长,空间被撕裂出一道狭长的裂缝。
尉迟风游翩翩而至,足尖一落地,整片空气的温度骤降数度,身上的那绣着珊瑚银纹的白衣,虚实之间,像是被风吹皱的云海。
“啧。”尉迟风游尾音轻佻,带着几分不耐烦,“那混账王八才一会儿没盯着,你就敢对她动手?”
“——找死呢?”
桑砚辞脸色微变,下意识想将假手收拢,却已然来不及。
尉迟风游一擡手,一道暗焰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桑砚辞的假手。
火焰无声燃起。
乌金为骨,白玉为节的假手在炽焰中蠕动丶扭曲,就像有意识一般地挣扎,却终究抵不过焚尽一切的龙焰。
坚硬的金属扭曲变形,融化,坠落。
桑砚辞眼底惊色未褪,可还没等他喘口气——
尉迟风游擡头,唇角一勾,张口猛地一吐,一股龙焰轰然喷涌而出!
那青色的龙焰太过炽热,直直朝桑砚辞席卷而去,灼烧的热浪几乎令他窒息。
桑砚辞脸色骤变,几乎是本能地擡手,死死护住自己脖颈上的铃铛。
下一瞬,龙焰吞噬了一切。
炽烈的火焰疯狂席卷,桑砚辞的外袍瞬间被焚得精光,皮肤被高温灼烂,露出部分皮肉下精细的机关结构,连假手都被直接融化,乌金化作滚烫的铁水,顺着手臂流下,滴在地面上,冒起一阵刺鼻的白烟。
可即便如此,桑砚辞仍死死护着脖颈上的铃铛。
铃铛上方的铜铃微微震颤着,几乎被烧得变了色,但始终没有碎裂。
“哈哈……有意思……有意思!”桑砚辞笑容疯癫,“果然,时姑娘,你身上,有更多秘密等着被挖出来。”
桑砚辞一边说着,一边擡手,指腹按在自己胸前。
那里,有一块小小的护心镜。
咔哒一声,桑砚辞按下护心镜。
“再见啦,时姑娘。”桑砚辞冲时幼咧嘴一笑,牙缝间还溢着血,“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同你说的话。”
“等待……你的答案。”
那块乌金护心镜,瞬间裂开一道缝隙,内部的机关宛如活物般翻涌,数根镂空的金属骨刺“唰”地弹出,像蛛网般交错缠绕,包裹住他的身体。
一团浓雾自桑砚辞身上炸开,黑色的雾气缠绕着刺耳的哨音,等一切归于寂静,桑砚辞早已消失无踪。
地面上,留有一道凿痕,蜿蜒向远处。空气中,还残留着一丝金属味,以及某种……淡淡的药香。
时幼身子一软,瘫在地上。
尉迟风游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,语气轻飘飘:“瞧你那副脸色,不用谢我,反正我也不是出于好心。”
话音未落,尉迟风游伸手,像拎小鸡崽一样把时幼单手拎起,随手往自己背上一甩。
“啧,你倒挺轻的。”
他刚扛稳,便察觉到背後不对劲。
时幼的呼吸越来越浅,身子却越来越烫,胸口抵在他背上,起伏得厉害。
尉迟风游眉头一挑。
他偏头,目光落在时幼苍白又潮红的脸上。
她睫毛颤得厉害,喉间甚至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喘息。整个人死死挂在他背上,虚弱得像是下一瞬就会晕过去。
尉迟风游脸色古怪地顿住,嘴角抽了抽,露出一个头疼的笑。
“果然,还是得把那混账王八叫来。”他咂了咂嘴,眉头挑得老高,“毕竟,这烂摊子……可不是我能收拾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