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怀里掏出银子来,伸手想递给那姑娘,但因视力不好,把握不准距离,差点直接怼姑娘家胸口去,以至于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那姑娘尖叫着把手打开了。
“啊!!流氓!!!”
砰!!
林参不知道发生了什麽,只听见砰的一声,然後知道自己被拒之门外了。
他疑惑地举着银子呆呆站了一会儿,门里的姑娘小心打开门探出头来,隔着门缝对他好一阵打量。
“你看不见?”
林参点了点头,趁对方态度缓和,连忙解释道:“我就留宿一晚,睡地铺也行,明早会离开,这个是费用。”
他这次不敢再贸然将银子递过去,而是放在门口,银子放下人退後,站在距离姑娘两米远的地方安静等待对方考虑。
那姑娘借灯光观察林参面相,见这人手里拿着竹子拐杖,二十五岁模样,眼神无光,半眯半睁,蓬头垢面,一根莲花簪子歪歪扭扭地插在盘发间,许多碎发散了出来。
再瞧他衣着,灰色布衣沾满了风尘,靴子上有河边的泥沙,也有山里的红泥,应是走了很多很多路没有停歇。
瞧着落魄得不行,但出手却如此大方。
姑娘心里琢磨:这人长得挺善,不像坏人,态度也和气,应该不会有问题。
“娘亲,有人想借宿!”
姑娘打开门捡了银子,冲屋里大喊,“我让他进来了,给他煮碗面吧!”
林参暗暗松了口气,心想今夜终于不用露宿山野挨饿受冻了。
饭桌上,母女二人瞧着林参吃面,时不时对视一眼,皆有疑问。
窦夫人:“年轻人,现在战争严峻,你为何要独自一人往高阜去啊?”
名叫吕品的姑娘将一碟醋推到林参面前,附和娘亲的话说:“是啊是啊,那边可危险了,以逻和高阜的军队都在那里蠢蠢欲动呢。”
林参饿的不行,但还不至于狼吞虎咽,细细往嘴里送面,抽空回答她们母女的话说:“寻亲。”
这简单的回答,却让母女二人更加疑惑。
吕品还想问,但窦夫人听出来林参不想多说,于是磕了磕吕品胳膊,示意她别再多嘴。
“厨房热水给你烧好了,衣服就放在浴桶旁边,是我家男人的,糙是糙了点,但很干净,你拿去穿吧,我家屋子小,没多馀房间,今晚你就睡阿品房间,阿品跟我睡,正巧我男人打猎去了,一整晚都不会回来。”
林参筷子顿了顿,犹豫道:“这……吕小姐毕竟是个姑娘家,不方便吧……我可以睡地铺的。”
吕品收起空碟子,大大方方地说:“嗐,什麽小姐不小姐的,我只是个乡下丫头,没你们城里人那麽多规矩。”
林参心头一暖,垂眸笑了笑,“多谢。”
晚上,林参在桌面上铺开地图,拿油灯靠近,俯身弯腰贴着地图才能勉强看清内容。
他比了比长度,再算算时间,意识到三天内就能抵达里宝塘山。
越接近里宝塘,林参越激动,时常还会兴奋地睡不着觉。
这两年他总说,“希妹还小,他不能一个人在外面,我得去保护他。”
可这话也只能骗骗自己,乐壹都不会信。
“他都十八岁了!!而且有贺景在他身边,他能有什麽事儿?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,他根本不需要你,说不定他现在过得挺自在呢,你干嘛非要去搅乱他的生活?”
如今,林参渐渐明白了,一定要找到周禧,不是因为他觉得周禧需要他,而是他自己需要周禧。
他一片黑暗的世界,是靠着远处可望不可及的一点点光才没有坍塌。
他需要那点光,来驱散心里的阴霾。
砰砰砰!!!
“开门开门开门!!!”
临近天光破晓的前一刻,吕家三盏灯笼被门外暴躁的敲门声惊亮。
林参也跟着苏醒,听声音听出好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,于是穿上猎人的棕麻衣,轻轻打开一点门缝观察屋外情况。
来人野蛮地踹破大门,一群身披兽衣的大汉闯了进来,拿刀指着吕家母女二人大喊:“看什麽看!你家吕麻子抢了我们的猎物,已经被老子打残了,你俩也别想跑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