晁风单手握住剑刃,沉声怒喝:“苏庆元!”
苏庆元擡眼看他,眸中忽闪出嗜血的光芒。他暴喝一声,手中真气催到极致,势如劈竹。
与此同时,允鹤忽擡手捏起法诀,低声念动一片咒语。
加持在苏庆元身上的白光毫无声息的消去。
断刃一阻,苏庆元睁眼,但见眼前蓦地大片花白,胸前热血翻腾,竟似被一股无形的外力强行催逼。
他身体承受不住这份力道,直接被震飞出去。
随即,他只觉肩头一痛,大片血花连同一只断手同时落地,身不由己摔在擂台上。
晁风惊住,握刀的手不断颤抖。
他第一刀被弹开,便已察觉苏庆元身上应是带了什麽护体神物,是以刚才那刀,他无所顾忌,全力施为,却只为了把他逼开……
“庆元……”晁风上前两步,似乎想把他扶起来。
苏庆元挣扎往後退了两步,半身浴血,狼狈爬起来。他似乎很茫然,眼神空洞且没有焦点。他单臂支撑着想从地上撑起身子,却又因为伤重跌了回去。
他惶惶然看着地上一滩血渍。
“我输了……”他口中喃喃不断,“为什麽……为什麽是我输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
他仅剩的一只左手死死抓住擂台上的绒布,袖袍中忽然鼓起一股劲风,冲破护腕,如风帆般扬起,准备一掌劈向就在左近的晁风。
兵部主事见势不好,连声喝道:“胜负已分,赶紧住手!”
苏庆元凝气不发,瞬息之间心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:这一掌若不能将他毙命,甚至被他闪躲开了,再被他乘势反击,岂非就只有死路一条?即便这一掌击实了,衆目睽睽之下,他比武不敌,暗算当朝龙武卫大将军,不死也要沦为阶下之囚,永世不得翻身。
想到自己苦心等待,又仰仗神物,本拟今日扬眉吐气,岂料竟功败垂成,他心头气苦,不由一阵凄凉,泄了真气,满口鲜血喷在擂台上。
他以已之心度人,自然而然认为晁风会对他赶尽杀绝。
实则适才一瞬,他若击掌,晁风满心内疚,定然不会真去闪避。
苏庆元慢慢站起身来:“晁将军武艺高强,在下佩服。”脚步踉跄,走下擂台。
行至擂台边缘,他一脚踏空,当即右脚踢出,飞身下台。
初时败落,他满心的惊怒惶恐,待得稍一宁定,当即恢复金吾卫左上将军应有的气度。
下意识想把背後的兜帽披风拉过来,盖在断臂之上,却抓了空。
他心头暗惊,面上却不显,快步走远。
坐席上,杨国忠疾步迎过去,叠声道:“赶紧带苏将军去找御医。”
苏庆元苦笑一记,对着杨国忠微微点头,算是谢过。
“苏将军留步。”身後忽有人将他唤住。
苏庆元回头,看到允鹤一身白衣如鹤般翩然跃下看台。他背上,一件银丝暗绣的兜帽披风,逆风张扬,便如仙鹤两翼。
“怎麽是你……”
杨国忠介绍道:“他便是新册封的萧国师。”
允鹤擡手一指流光,封了他身上三大穴道:“若这麽走去太医院,怕是会流血致死。”他话锋一转,“苏将军刚才说‘怎麽是你’,我们之前见过吗?”
“萧国师……”苏庆元大笑三声,脸上却没有半分笑的表情,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——”转身大步而去。
他连日只顾练武,竟没留意新册封的国师到底是何人。
允鹤目送他走远。他留意到,这位苏将军腰佩上有一支朱砂点口的短笛,竟是连比武之时都未曾摘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