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军一个後肘将他挣开。
迟瑞脊背压垮了院内的花架,满身尘土摔在地里,呕出大滩鲜血。
于此同时,李庭瑄竭尽全力,摸到了地上的剑,一个纵跃而起,从下往上,挑穿了那叛军的喉咙。
他实在低估了李庭瑄的耐打能力。
叛军瞪大眼睛,绝没想到自己竟会死在一个伤重之人手上。他手脚抽搐几下,俯身倒地,再也不动。
李庭瑄半跪在地上,喘出口气,身形一晃。
迟瑞边咳嗽边爬起来。
李庭瑄手中的剑掉落地面,斜倒入迟瑞怀里。
迟瑞终于看清了他後背的伤势,发出悲怆的一声惊呼。
除了箭伤,他後背被炸开了巨大的口子,依稀可以见到里面森森的骨头。
李庭瑄微阖着眼,气若游丝。
迟瑞翻出适才从药房里偷来的金疮药。他不敢惜药,整包药散全数捂在伤口上,又拿出人参鹿茸等药,用匕首切碎了,塞到李庭瑄嘴里,让他含着。
伤口太大,药涂上去,很快被血冲走。
那躲出去的少年又溜了回来,看到地上的尸体:“你们……好厉害……”
迟瑞割破被褥,抠出里面的棉絮拼命按压在伤口上。
耳畔听得那少年的话语:大家都很厉害……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。
那麽厉害的大家,都在拼命守护一个不厉害的他……
而他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受伤,什麽也做不了。
少年蹲在他身旁:“你说,打仗……还会不会结束?咱们都能活着吗?”
迟瑞低眉,没有回话。
他曾想过要结束战争,但如今,他发现他连自保都成问题。
思绪越来越乱,他忍不住,低泣一声。
怀中倚坐的人手指微动了动,双肩猛地抽搐。
“庭瑄哥哥……!!”迟瑞急促的呼唤起他的名字。
李庭瑄胸前剧烈起伏,一阵咳嗽,终于睁眼。他勉力擡手,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,发出低低的一声。
“迟公子……”
迟瑞眸底迸出丝喜色,用力抹了把脸:“太好了……你醒了……药还有些许剩馀……”他语无伦次的说着,伸长手臂去取药。
李庭瑄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下:“不用忙活了……”他身子挪开了些,半靠在块石头上,“我送你……离开……”
迟瑞只道他仍要拿剑带他冲出去:“不走了……我就在这里……”
李庭瑄无力的摆摆手,从腰带的夹层内取出一只符鸟:“我送你走,现在……”
迟瑞看到他手中的符鸟:“这是……”
李庭瑄点头:“国师……给的。”迎风一晃,符鸟在原地化作一只硕大的光鸟,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掌心。
迟瑞看了看光鸟,又看了看李庭瑄:“这只鸟……只能载一个人……”
李庭瑄虚弱的动了动手指:“去吧。”
“你去找国师……带援兵过来……否则,唐军会败。”
迟瑞摇头:“我不能……在这个时候……丢下同伴……”
李庭瑄深吸口气,忽道:“我不是你的同伴。我是安禄山手下的人。”
迟瑞一怔:“可是……可是不管怎样……”
李庭瑄慢慢拾起地上的剑,剑身略转了个角度,迎着月华,折射出一片冷煞的光芒:“我接到的任务,就是今晚趁乱把你杀了。”他眉心的杀意蓦地聚起,“还不快走!”
迟瑞双肩一个哆嗦,下意识往光鸟身上靠了靠。
“我知道……你在骗我……”
李庭瑄一言不发,提剑指向他的眉心。
迟瑞惊呼出声,往後退了一步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李庭瑄面若寒霜:“走!”
迟瑞揪住光鸟的翅膀,吃力往上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