窃贼深吸口气,眼底闪过丝绝望与沉痛。壮士断腕,他打算拔刀把自己的右足砍下来。
砰的一声,门被人暴力推开了。
手提兵刃的护院一拥而入。
黑衣人面容一惨,手上的刀下落之势加快。
突地,一道极细的白光在空中闪逝,正好击中刀背。
黑衣人手中的刀被打飞,掉到窗台之外。与此同时,他脚下的阵图消失了。
黑衣人感觉脚下一松,迅速侧身打了滚,贴近窗台。
适才,他曾想过从这窗户出逃,结果却被无形的光盾弹了回来。
故技重施本就不明智。
然则眼下四面楚歌,他不得不再赌一把。
书房已经被重重围住,楼底下亦有持弓箭,蓄势待发的的守卫。
窃贼回头,在一衆护院的簇拥下,他看到一抹白色,正拨开人群,缓步走来。
心头蓦地一紧,手上的动作慢了半分。
犹豫间已有护院疾冲过来。
他伸臂挡开几柄伸过来的刀剑,纵身跃下。他已看准了窗外一株湘妃竹,凌空虚踏两步。
楼下,数箭齐发。
他不能低头去看,也绝不敢直接落地,他只能迅速跃到那株湘妃竹上,再借力直接翻过墙头,才能勉强脱身。
这整个过程必须一气呵成,不得有一点迟疑,否则,不是落在底下的包围圈里,就是直接被羽箭对穿。
脚步离湘妃竹仍差一寸,他身体却蓦地一沉,心跳顿时漏了半拍。
那是真气衰竭的表现!
急提一口气,小腹上针扎的痛楚传来。适才一番猛烈的追逐奔跑,他体内真力已经耗尽,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提起半分。
他试图伸手去抓湘妃竹上的叶子,双足凌空乱踩,忽然踩到一物,感觉脚下有力道朝上一顶。
他不敢低头去看到底踩到的是什麽。
鼻端闻到室外清新的空气,他身形一轻,翻过墙头,倚在墙根下,拉下面巾,轻喘口气。
幸好还是出来了……但愿这个时候,还没惊动城中的金吾卫。
肩上的痛,这个时候才毫无征兆的传过来。他擡手摸了摸肩头,摸到满手的血腥与潮红。这一刀,不知是什麽时候被人砍中的。
有护院来报:“国师,可要通知晁将军满城去抓人?”
允鹤轻叹口气:“罢了,随他去吧。”
三日後,三年一度的武举正式开考。
武举由兵部主持,分马射丶步射丶平射丶马枪丶负重丶摔角等科目,各项总分得进前八者,则由晁风亲自下场比武,分出状元丶榜眼及探花之名。
考试以甄选淘汰作为基本形式,前面几项均在校场进行,待到最後一项摔角,则在大明宫设了擂台。
几轮筛选下来,最後进入大明宫的只剩得三十馀人。
这些人相互抽签,以循环赛制进行摔角,按照个人表现记分。
擂台正面设了高大的看台。
安禄山与杨国忠分别坐在李隆基的左右两侧,又有兵部尚书丶侍郎等一衆列席。
李庭瑄却不在现场。
杨国忠年轻时虽从戎,但毕竟现职文官,对武举半懂不懂,并不发表意见。
安禄山虽会武,对这场武举的兴趣却似乎并不大。不知是因为身边少了随侍,还是因为坐席太硬并不舒服,他脸色极为阴郁,恍若拢了一层乌云。
允鹤的坐席设得离他们都远些,还特意搭了个小看台,可以居高临下,看得一清二楚。他在这三十馀人中看到了唐星羽的身影,远远与他打了个招呼。
摔角技巧颇多。可以捉丶拉丶扯丶推丶压等,亦可互捉对方肩膀丶搂腰,钻入对方的腋下进攻,却不许抱腿。
膝盖以上任何部位着地者为负。
唐星羽是第一个上台的,与他对阵的是个来自洛阳的考生,个头虽没有他高挑,身形却足有他两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