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仰星动了动手指,药性已经过去,林仰星精神好了很多,她半靠在病床上,在看手机里错过的消息。
“等尤姨回来,不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,多可怜。”
祁牧野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,翘着二郎腿,早就褪去了眼中的脆弱,又成了那副张扬随性的性子。
他有些懊悔,自己应该在接水的时候顺便洗洗眼睛,就不会让林仰星看见自己娘唧唧的样子。
他是谁啊!祁牧野哎!怎麽能哭呢?
“你人还怪好的嘞。”
林仰星关了手机,坐在病床上发呆。
她在想之前去见心理医生的事儿。
那天之後尤梅带着林仰星去挂了心理卫生科,检查结果出乎母女俩的意料。
中度抑郁。
林仰星拿着报告单,感觉医生可能是误诊了。
她觉得自己心里确实有些难受,但也没至于到中度抑郁的程度。
“可是我没有想要轻生的念头,我感觉生活也没有受影响,会不会结果太严重了一点?”
“这不是绝对的,如果出现极端念头就已经非常严重了,也正是因为大家容易把抑郁与轻生挂鈎,所以意识不到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。”心理医生摘下眼镜,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眼镜布仔仔细细地擦着。
“父母离婚这件事对你造成了突发刺激,再加上高中本身压力就非常大,多重因素交叠,也没有及时舒缓,最後导致了这个结果。”
眼镜擦干净了,医生讲话头转向了尤梅。
“这段时间母亲多陪陪孩子,要及时沟通,排解她的不良情绪,学校离家不远吧?”
母女俩同时沉默。
医生也了然,他摇了摇头,“现在的大人小孩都不容易,总之呢想点办法多关照一下孩子,不然高中越往後压力越大,只会越发棘手。”
从诊室出来尤梅和林仰星商量了小半天。
尤梅想要把北宁那边的资産都低价转手卖了,继续回到南临从事之前的工作,再给林仰星转个班,好让林仰星能在一中好好读完三年的书。
反正她尤梅最擅长东山再起。
但林仰星坚决不同意。
工厂开张到步入正轨的这段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尤梅的意气风发,前途光明磊落,她不想再让尤梅为了自己而牺牲这麽多了。
更何况家长会时林石海在学校闹得十分难看,她也不想再在一中待下去了。
“您当初为了生下我已经丢掉一份工作了,我不想您再为了我放弃事业,如果您执意如此,我只会更加内疚。”
“但这可是你的未来。”
“所以应该是由我自己负责,我向您保证,我不会让自己後悔,也不会让您後悔。”
——
林仰星回过神,她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祁牧野,他背对着自己,试卷放在膝盖上,半垂着头在稿纸上演算着答案,後颈棘突明显,像海中隆起的小岛。
他今天穿的是一中的春秋季薄外套,里面是一件灰白卫衣,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起来,可他却迫不及待减了衣裳,宽松衣服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形。
他最近剪了头发,前额的发短了一些,大概是算题算得烦了,于是时不时抓一抓头发,几根碎发翘着,像一只蓬松的小狗。
“康阿几。”
祁牧野在稿纸上圈出答案,擡头看向林仰星。
“你在说什麽?”
“我在喊你啊,康阿几。”
“康阿几是什麽?”
“就是,夸你可爱的意思。”
祁牧野轻哼一声,回头,在试卷上写上一串数字,“谁信你,不骂我就谢天谢地了,还夸我呢。”
“真的啊。”
林仰星眯着眼笑,她有些满足地收回视线。
某人耳朵又红了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