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外的朋友才发电报说瑞典皇家科学院的老头们准备松口,要给他发第五次诺奖了,他这一死,奖不会被赖掉吧?和他一个课题组的其他两人能去领不?
他的药厂在打解放战争的时候就转国营了,生产工艺正在迭代,要用棉籽饼替代玉米浆制备青霉素提升产量支援前线,学生们能把这个事搞好不?
赤脚医生下乡工程搞到一半,他就这么没了,不会给同志们添麻烦吧?
还有罗恩、菲尼克斯、露娜……他走在了他们前面,留下三个伤心的卷毛。
秦追浑浑噩噩,悲从中来,在下飞机时都没自己走,而是被秦欢抱着下机,扭了扭,想要下地。
秦欢呵斥道:“不许动!被人拐了怎么办?”
秦追:……可我前世是在出了春明市,到彩云市的时候才被拐的啊,春明这边还安全着呢。
有关自己何时被拐、被哪个人拐这件事,秦追记得可清楚了,那真是化了灰都忘不掉,别说他了,就连0212家族的其他成员恐怕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那是在格里沙被困列宁格勒,受了重伤即将死在战场上的时候,秦追一直在和他说话,希望留住他的意识,那时秦追把什么都说了,说自己来自21世纪,说他们正在经历的战争必然走向胜利,说他前世也叫秦追,8岁被拐,17岁逃回了家,快要高考时穿越了……
秦青和冉秋华不知道两个崽之间流转的暗潮。
冉秋华还夸道:“欢欢,好好抱着宝宝,这儿人多,是不能让他走丢了。”
这下秦追是彻底不能下地了。
他爸妈怕秦追睡久了饿,去肯x基买了汉堡薯条鸡翅,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名校毕业,后来白手起家攒了几千万家资,却没有什么不许小孩吃垃圾食品的概念。
秦追捧着汉堡,想起从清末走到建国的几十年时光,还有些恍惚。
他拉住秦欢的衣袖扯了扯:“欢欢,我是做了一场长梦吗?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?”
18岁的秦欢还没有像爸爸一样戴上金丝边眼镜,他那么年轻,一路走来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,他那深邃的凤眼凝视着弟弟年幼的面孔,又俯身抱住了秦追。
“我想那些都不是幻觉,小追,我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秦追眼圈一红,低头抹起眼泪来。
他想起那些前世的亲人,那些已经失去的亲人,如在抗日中牺牲的母亲和混账三舅,还有去年寿终正寝的师傅侯盛元和追随师傅而去的师伯卫盛炎,幸好他们比知惠早走了几个月,不然等知道了知惠的死讯,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。
奥尔加在列宁格勒被包围时走得比格里沙还早,格里沙也没了,好在他们都躺在了烈士陵园里,不然秦追还担心他们走后无人祭扫。
那些活着的亲友知道他的死讯,恐怕也会很难过,那三个伤心的卷毛没了纽扣,以后要互相联系恐怕都不方便了。
知惠的丈夫杨晓一不肯再娶,好在他和知惠领养的小枣和小柳对他很有心,晚年也有人照顾吧。
秦追在战争中也领养了好几个孤儿,好在他们都成年了,有的已经开始工作,有的还在读大学,秦追的后事大概也是他们在办。
想起书房里的那些收藏,秦追大恸,再也抑制不住情绪,捶着胸口嚎哭起来,他的遗产只能让那几个小崽子分了,他一辈子的珍藏啊!
秦欢看他难过,心中也不好受:“小追,别难过了,逝者不可追,以后我陪你去俄国看你家那口子躺的陵园吧。”
秦追接过秦欢递给他的手帕擦着眼角,摇了摇头:“我不是哭他,他都走了十年了,我早就为他把泪流干了,我现在是哭我的书房,里面有格鲁什卡的画册,还是他的战友寄给我的,还有老师和尼尼卡、普朗克、爱因斯坦他们的签名……”
秦欢想起秦追那个书房,嘴唇一抽:“是哦,你用青霉素和十吨黄金换的那张签名也没了。”
想起最重要的那张签名,秦追更痛了!那张只要说出名字就会被和谐的签名,他好痛啊!
冉秋华正拉着秦青的衣袖,撒着娇要喝可乐,看到两个崽亲密的模样,意外道:“今天怎么抱来抱去的?宝宝平时可嫌弃他哥哥了,今天都没把人推开。”
秦欢总喜欢说鬼故事吓弟弟,但弟弟要什么他就给什么,长辈们都知道秦欢很喜欢弟弟,但被吓的那个弟弟对哥哥就满是心理阴影了。
过了一会儿,秦追居然哭了起来,冉秋华和秦青对视一眼,心想不是吧?在机场也要对弟弟说鬼故事,还把人吓哭了?
秦青提起嗓子骂大儿子:“欢欢!不许欺负弟弟!”
秦欢一边安慰弟弟,一边抬手挥了挥应付父母,他想,哭吧,哭完就好了。
就在此时,机场里响起一阵广播。
“洪德姬女士,洪德姬女士,请走失的洪德姬女士到服务台来,您8岁的妹妹洪知惠正在找您,知惠小朋友,您确定这样说没事吗?”
广播里响起甜美的童音,自信满满:“包没事的!大不了挨一顿打。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连一刻也没有为自己的死感到悲哀,立刻赶来战场的是……知惠!
知惠:欧巴,我来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