裹在被子里的女孩们从睡梦中叫醒,像刚从茧子里爬出的蝴蝶,翅膀还未变化完成就瑟缩着坠地。
枕头下丶柜子里丶行李箱等等藏手机的地方都被翻开。
缴上来的手机如同一堆灵牌贴了名字後丢进纸箱。
她们被迫穿好校服,凌晨一点到大操场集合。
乌泱泱的人群蚂蚁般迅速急行出蚁巢,听从指令列队站立。
她们有的困意未消,有的茫然,有的好奇,窃窃私语询问身边同学发生了什麽事。
乐薇在队伍中间,只能看到前方讲台处面色惨白的白芨,心中不好预感越来越重。
操场大灯打开,晃得人眼睛疼。
夜晚风比白日冷得多,吹过树叶时发出沙沙响声。
白芨望见对面远处树下一双金色眼瞳,它看了她一眼,便迅速钻回草丛。
草叶拂过黑亮毛发,毛乎乎的身影跳上瓦片,蹲在窗台上盯着窗内的人。
"喵嗷~喵嗷~"两声後,坐在木椅上的人悠悠醒转。
银清打开夜灯,披着薄毯来到床边,压着嗓子里的痒意低低咳嗽。
阴气过重割得喉咙疼,不过咳两声,手心湿漉,深绿色的树液从指缝渗出,不小心滴在岑让川手背上。
被一滴水从梦中冻醒,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他,下意识把他往怀里搂。
银清顺从躺进她熨好的被窝,冻疼的脊骨贴上温暖手掌,立时缓解不少。他忍不住发出低吟,趁自己还未被烘晕过去,抓住她习惯性往腰下抚去的手,轻喘道:“白芨出事了。”
岑让川没有动。
一秒丶两秒……
银清正要再说第二遍时,她霍然睁开眼。
“白芨出什麽事了?”
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问出。
“玩笔仙,带手机进校这两还是轻的。重点是,疑似啊,疑似伤害同学,有两个女孩听说膝盖骨粉碎性骨折,腿骨骨裂。刚刚班主任打电话过来,说教务处那边要对白芨做出退学处理。”
岑让川现在脑子还是恍惚的,刚刚银清说完没五分钟,班主任立刻电话打了过来。
凌晨时分,都在深度睡眠,谁会想到能出这档子事。
她觉得白芨行为太过异常,便下意识去看银清。他难得怕冷,蜷缩在椅子上微微发抖。
他是怎麽回事?
来不及问银清怎麽回事,手机那端严森边从床上爬起边说:“你十分钟後出门,我来载你。”
“你家在哪,我去载你。”她对严森的驾驶技术实在不放心。
方向盘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来得稳妥。
“……”严森沉默一秒,清楚她微妙的嫌弃,无奈应道,“挂了,我发你。”
“好。”三言两语交代清楚,岑让川回头去看银清。
暖黄台灯与冷调月色同时投到他清冷的脸上,发尾打着旋与薄毯一同垂落在地,有种即将凋零的诡谲槿艳。
感觉到她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,银清咳了两声,睁开浅琥珀色眸子:“快去吧,别跟他纠缠不清就行。我感冒,身体不舒服,这次就不陪你去了。”
尾音袅袅,烟雾似的虚幻弱气。
岑让川想起那次电影院发生的事,皱眉问他:“你和白芨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不想让我知道?”
是啊,你要是掺和进去,指不定更乱呢。
银清心里回答,嘴上却说:“没有。你去不去?不去帮我倒杯热可可,那个好喝,多放点奶。”
岑让川见他颐指气使的模样颇为来气,抓起电脑旁的车钥匙就走。
下到一楼时,又往楼上看了看。
大门吱呀打开。
岑让川丢下一句:“自己下来拿,泡好了。”
楼上,银清听到这话,嘴角不由勾了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