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师者的恻隐之心让顾怀源又有些松动,路泽往楼上走着,在即将拐上更上一层的时候,顾怀源叫住了他。
“离开岭南,你准备怎么生活,上学怎么办?如果你只是想让他断了念想,可以找找别的方式方法,也不是非得要离开。”
路泽在更上一层的地方隔着掉了漆的扶手栏杆,静静地看了他几秒,抬脚继续往楼上去了。
顾怀源晚一步走上楼,他只看见路泽进到门里的一丁点背影,和随即而来灰扑扑沉默地合上的门。
在听顾怀源说完后,顾言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里。
至此他才记起来,为什么在期末过后,原本风声鹤唳的林兰和顾怀源突然变得和往常一样。
他才记起来,路泽突然把房子里里里外外检查更换了一遍。
他才记起来,在某一个傍晚,他窝在沙发里偷偷选礼物,他假装闲聊地问路泽年后有什么安排,而路泽并没回答他,只是走过来把头伏在他的膝盖上。
他才记起来,路泽半夜消失的那个晚上,他俩靠在一块,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了,他真的会害怕。而路泽回答的是,对不起。
肖进找了顾言两天都没联系上人,在大年初一晚上的接连轰炸里,顾言才终于接了视频通话。
聊了几句,肖进从他惨淡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不对劲。于是在大年初二撇下他爸,杀来了岭南。
肖进是下午到的,他之前来过,出了车站打了辆出租,便到了地方。林兰眉眼憔悴地来开门,那种挤在脸上的笑容什么都掩饰不了。
“小进怎么来了,快进来……”
肖进把从路边买的两袋水果放在门口,笑着应了林兰两句,抬脚往屋里走。
他看见顾怀源坐在沙发上,在印象里,顾怀源总是凌厉的精神抖擞的,那种独属于严师的气度,这便是他打小就对顾怀源惧怕的原因。
可今天他仿佛见到了另一个顾怀源,神情倦怠地坐在沙发的一角,厚厚的镜片上映着电视里小品重播的缩小片段,脸上看不见一丁点的笑意和轻松。
肖进上前打了声招呼。
“叔,过年好。”
顾怀源迟钝了两秒,才张嘴应道:“过年好······”
他有些疲态的眼神里突然亮了下,从来没主动迎过肖进的顾怀源,今遭破天荒地指了指顾言的房门。
“来找顾言玩的吧,去吧,他在屋里。”
肖进点点头,往顾言那屋走去。
推开门,看见顾言蜷着腿靠在床头上。
见他进来,扯动起嘴角笑着说了句:“怎么来了。”
肖进反手合上门。
“行啦,跟兄弟我就别撑着了。”
顾言便不说话了,嘴角落下去,把头慢慢地垂下,看不见表情,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着,指节泛白。